他缓了好一会儿，还是摸到戴在脖子上的同心锁，才确定自己刚刚是在做梦，但祝莞说要和他成亲这件事不是做梦，是真的。
他又开心起来。
天快亮了，他没有再睡，而是躺着回忆刚刚的梦。
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梦境居然慢慢消散，等到天光大亮，祝莞找过来时，他已经忘记了梦里一切，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。
两人吃了早饭，便出门去逛庙会。
新岁首日，庙会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。
初一到十五，每天都有不同的项目，祝莞和沈言卿，除了必要的社交活动，其他时候都在感受新年的气氛。
一直到初七，氛围稍稍淡了些，也玩得有些累了，这天便没有再出门，而是在家歇着，祝莞便同沈言卿提议，不如就今日告诉双方家里人成亲的事情。
沈言卿听完先是点头，过了一会儿又道：“不如再过两日。”
祝莞以为许是沈家或者大长公主那边有什么要事要忙，便答应了。
又过了两日，再提及，沈言卿又说再过两日。
祝莞就听出了不对劲。
“沈言卿。”她收了笑，直直盯着面前神色如常的人，平静地喊出他的全名。
沈言卿眼皮不自觉跳了下。
他看着她，片刻后，在心里叹了口气。
果然还是瞒不过她。
“你压根不想和我成亲，”见他神色变了，祝莞直接说出了真相：“之前答应也好，推诿时间也好，都是在搪塞我。”
沈言卿眼皮垂下，挡住了他眼底的哀痛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道。
祝莞眉头直接拧了起来：“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。”
沈言卿抿起嘴角，正在思考该怎么措辞，就听到祝莞又道：“你是觉得，自己活不长了，所以才不想跟我成亲，是不是？”
沈言卿眼睫颤了颤，他没有说话。
祝莞却急了，嗓音都不自觉拔高：“你说话啊！”
细听，还带着颤音。
守在外头分吃点心糖果的丫鬟们，听到里头的动静，都惊住了。
怎么回事？
大小姐和沈公子吵起来了？
听着还像是沈公子惹了大小姐生气。
愣了一会儿，几人就焦急地在外头喊了一声：“大小姐？”
祝莞：“都不准进来！”
外头立时没了动静，但已经有人悄默声去找武阳侯。
屋里，沈言卿察觉到什么，抬头的时候，抬手去擦祝莞脸上的泪水。
祝莞别开头，不让他擦。
沈言卿手顿了顿，还是继续伸过去，给她擦掉了泪水。
祝莞却固执地不看他。
沈言卿则轻轻笑了笑，哄她：“其实我很高兴，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高兴，你说要和我成亲那刻，立刻死了，我都觉得值了。”
祝莞转头瞪他：“不许胡说！”
沈言卿愣了笑，继续笑了起来：“我说的都是真心话，不骗你。”
祝莞眼泪又落了下来。
她知道他没骗她，所以才难过。
“在我心里，我们已经成亲了。”沈言卿又道：“这就足够了。”他不能害她。
祝莞怒声怒气道：“够什么够？你问过我吗？你觉得这样做，就是对我好，你问过我要不要吗？”
沈言卿再次伸出去给她擦眼泪的手，彻底顿住，他不解的看着祝莞。
祝莞生气又坚定道：“我就是想和你成亲，要和你成亲，什么以后，我才不在乎，我只要眼下，只要当下，这就是我现在，我这辈子最想要的！”
沈言卿确实有些被惊住了。
祝莞才不管他在想什么继续问：“沈言卿，你要不要和我成亲？”
沈言卿本能地想点头，但他还是控制住了。
祝莞气炸了，但这火气又不能冲沈言卿撒，她只能道：“我给你一天时间，你想清楚，要还是不要。”
话落，她道：“你自己想吧，我要一个人静静！”
说完她转身就要走。
“等一等！”沈言卿忙喊住她。
祝莞以为他这就想通了，转头期待地看着她。
“外头冷，”沈言卿道：“你留在这里，我出去。”
祝莞立马变了脸，咬着唇，恨声道：“你在这儿待着吧！”
话落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沈言卿追出去了两步，还是听她的话，乖乖在屋里待着，想清楚。
其实没有什么好想的。
他一点儿都不难过，他很开心。
但他真的不能和她成亲。
她能开口说出和他成亲的话，他就已经非常知足了。
不能因为一时的欢愉，耽误了她一生。
他只有一年的光景，可她还有一辈子呢，他不能那么自私。
等她缓一缓，兴许就懂他的心思了，也是一开始没有给她提前打预防，一下说出来，她接受不了。
其实他是想缓缓说的。
但她太聪明太敏锐了，压根没给他机会。
沈言卿笑着在心里叹了口气。